【1】
這是一部比我預期更好,可以說值得看不止一次的電影。本文章引用至此
在劇情上
整體來說,看得出有受到「觸不到的戀人」、「跳躍時空的愛情」的影響,相隔20年且同樣具有才華的男女主角相遇、相戀、相互因不見而恍然失落...不過這次關鍵性的決定元素是音樂,一首曲子。這首關鍵的曲子名叫Secret,從頭到尾的貫穿了整部影片,包括片名、小倫與小雨的第一次見面、兩人的秘密樂曲、穿越時空的導因等,感覺上很有新意,而整個故事也就建基在這首樂曲上。
前半段在敘事上感覺有點平淡,雖然充滿了校園青春及學生戀愛的甜蜜感,但相對而言並沒有太多的高潮。不過當劇情在後半開始出現轉折與答案時,會發現導演在前半段的用心與努力。包括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如何營造出其他人看不到小雨卻又不突兀、兩人互動的情境中再與其他人的互動仍然流暢...等,這樣的功力已經不是一般新銳導演所能具備,編劇、編劇在編寫劇本時的用心跟場景調度的仔細謹慎程度實在讓人佩服。
而當故事發展到後半時,整個情節的起伏之大讓人有點措手不及,也因此令觀眾在情緒上完全被劇情牽引。而當我們與小倫一樣在小雨家看到那幅小倫的畫像時,我們也就跟著小倫一樣越來越接近秘密的中心並跟他充滿滿是疑惑與興奮的情緒。而當小雨穿越時空的秘密被小倫的父親平淡的講出來時,身為觀眾的我們便跟小倫一樣很容易的將前因後果連結,並跟著小倫的心情被激到最高點。而在小倫衝出家門,我們隨著小倫父親看到Secret 樂曲背後出現小雨在20年前寫下的「葉湘倫」三個字時,我們心中那條線彷彿也被張開到極限。
當然,有情人,終成眷屬。
雖然在結束後,仍留下了未解的疑問,包括小倫離開後的「未來」會如何?小倫回到「過去」後是如何生活?如果只有第一眼看到的人看的到自己,那1979年的畢業照上怎麼會出現「小倫」?...等,但這並不是一部以「科幻片」來上映的電影,那又何必去在乎呢?難道,看完「穿越時空愛上你」我們會去質疑那部片嗎?不要因為「周杰倫」三個字去刻意詬病,別失去看電影的心情與樂趣,OK?
在導演上
說真的,整部電影的流暢度令我驚豔!我沒有預期第一次執導電影的周杰倫能將整部片拍得如此流暢。每個場景的安排、每個角色的定位及演出、每個鏡頭角度與時間的掌握都超過不少台灣的導演,這幾年台灣出了不少優秀的新銳導演,包括執導「宅變」跟「盛夏光年」的陳正道、執導「國士無雙」的陳映蓉...等,周杰倫比起來的確是不遑多讓,甚至也都比不少老導演更棒,影片也更具魅力。
在場景的安排與挑選這一塊,除了具有英式古風的淡江中學校園與相貼切的制服外,兩人約會的場景、琴房的擺設、老校舍的氛圍、橄欖球比賽時的活潑...等,在在都看出導演在選擇和布置的用心與努力。一般來說,跟音樂有關的影像呈現是比較困難的,但是包括小倫在跟雨豪學長鬥琴的比賽那相互較勁的緊張與張力、小倫與小雨四手聯彈時彈手背的甜蜜小動作...等,都在影片中將該情境的情緒及氛圍表現的明顯又不過份、具張力又不太過,可以說是表現的淋漓盡致。而演員的走位和演出表現更沒有差錯的將情境表達完美,可見導演在要求上的的重視、謹慎與用心。
在演員表現上
說實話,周杰倫的演技其實看不太出來有太多的差異,主要的原因是他跟在頭文字D時一樣,角色本身就跟自己的個性有很大的重疊,
所以與其說他在演戲,不如說他又是在表現自己。但是,有些情緒上的表現跟小細節仍能看出他的演技有了進步,包括在第一次小倫追著小雨時被抓包的含蓄式害羞、橄欖球比賽時小倫跟小雨相隔遙遠的隱隱甜蜜互動、小倫難過彈琴被父親打擾的反彈、小倫進入小雨家時對家中莫名氣氛的疑慮、小倫聽到父親說出20年前的故事時衝出家的激動...等,都可以看到周杰倫在情緒掌握上的成長與熟練。
女主角桂綸鎂的演技更是不需再多作說明的優秀,她在2001年「藍色大門」初出道時,演技與氣質就被大大肯定,這幾年在電視劇、舞台劇、廣告及電影上也都交出不俗的成績單,在本片中更成功的營造出最重要的「神秘」氣息。在小雨跟小倫的互動中,她或調皮、或吃醋、或害羞、或尷尬,每一種情緒都表現的恰到好處,並主導著兩人相處的氣氛,而所成功營造的神秘感與她清新脫俗的氣質相結合,完美的呈現小雨這個角色的神髓,不愧被稱為台灣新生代最具潛力的女演員。
老資格的影帝黃秋生其實沒有什麼太需要討論的空間,一方面是他的演技實力以深受肯定,另一方面是在本片中他所扮演的角色並無太關鍵或吃重的戲份。在父親的角色上,他也真成功的詮釋單親家庭父親帶有嚴肅與想跟孩子親近的差異面象,而在最後若無其事的說出20年前的故事,情緒上的拿捏,還有看到小雨留下的琴譜最後面寫下的小倫名字時情緒上的轉變和激動,都再一次表現出他影帝的超凡實力。
令人眼睛一亮的是第一次出現在大銀幕的曾愷玹,她所飾演的晴依一角雖然沒有太過吃重且角色單純,但卻肩負了關鍵性的幾個劇情點。雖然演技上並沒有看到太多的表現,但其清麗甜美的外表卻令觀眾會有深刻印象,也期待這位已經在平面及電視廣告上擁有多次經驗的新面孔,未來在電影上有更多的表現。
在電影配樂上
本片也可以說可以說是這幾年少見具有優秀配樂的作品。這幾年台灣國片也越來越注重音樂的選配與製作,包括練習曲、盛夏光年、人魚朵朵..等都有著好聽的電影配樂,音樂人李欣芸...等也都竄起了名聲,但說實話,音樂好不一定跟場景能完美的配搭,而【不能說的‧秘密】卻在這上面有著少有的呈現。也或許是因為,導演自己去配樂的關係吧!所以每個場景的音樂都能跟該場景緊密的結合,並相互烘托出適當的氛圍。在音樂上,大量使用的鋼琴及管弦樂團非常符合本片的故事內容,片中出現的三首歌曲也都具強烈的敘事性,在舞會上的活潑歌曲讓觀眾放鬆的莞爾一笑,小倫父親自彈吉他自唱的隨性歌曲更能倒襯出小倫的低落情緒,而小雨跟小倫同樣喜歡的老歌更在出現的兩個地方將觀眾的情緒哄抬起來。整體來說,本片音樂可以說難以挑剔。
這樣的一部優秀作品,讓我能期待未來周杰倫的下一部電影,也希望這樣的好片,能激出更多好看的國片。
【2】
為什麼不能說─評《不能說的‧秘密》 本文引用至此
我本來打算用一種比較寬容的態度去看周杰倫被執導筒的處女作《不能說的‧秘密》,但是看到電影的後半,我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周杰倫雖然不是電影界的奇才,最後的作品也不宜誇大其藝術成就,但是他也證明了他的執導是經過完整的計劃於學習,並非僅依憑名氣玩票的性質。無論這部片子的劇本節奏掌控有多少疏失、運鏡與剪接有多麼公式與保守,至少在大眾題材中還能保有幾分精緻質感,單就這點就是國片難得一見的平衡。
也許由於周杰倫的名聲,這部片子在上映前就己獲得媒體高度的觀注,而電影製作團隊對劇情的密而不宣也就更增添了幾分話題性。不過從劇情來看,本片實際上還是以了解劇情者觀看可能會比較恰當。雖然前半段許多剪接,對電影熟悉者就已經能夠大概猜出其中蹊蹺,在轉折之後的回憶鏡頭也自圓其說得很好,對電影的主要劇情設定說明算得上明確,但是有些細節規則對於第一次看的觀眾可能沒那麼清楚,電影也因為不想破壞節奏而未能給與足夠的說明。然而,這部片子若讓人花太多的注意力在理解一些異於常理的幻想設定,是相當可惜的事情。所以為什麼堅持不能說?也許有些話題、票房上的考量,但其實說了也許更能讓觀眾深入欣賞這部電影的優秀之處才對。就我個人的看法,若單純把路小雨(桂綸鎂飾)的秘密當做切合片名的點,會讓整個故事流於平面,也把劇情主要設定的部份淪為單純的噱頭。好的電影故事或許設定上有許多特殊的、不同於一般世界的規則,但最終還是要能以現實的情感做為依歸,才足以獲得認同;對《不能說的‧秘密》這樣一部以男女情感為主線的片子更是如此。本片談的秘密為什麼不能說,不在於秘密本身是否荒謬的令一般人難以置信,而在於聽到秘密的人是否能信任這個秘密。以這個角度觀之,雖然故事的敘事泰半是以葉湘倫(周杰倫飾)做為主要的觀點,但實際上神神秘秘的路小雨才是故事核心的依歸。
雖然電影最終選擇了一個頗能讓觀眾情緒舒緩的結局,但就我來看這仍是個情緒讓人深沉的故事。我想到男女主角在樓頂的對話,那句「真無聊」乃是所有戀愛男女之間對話的大忌,是關閉溝通之門的必殺技。這樣的話語代表一種不信任,不信任對方提出的事情對他真的具有重大意義,不信任對方是以認真的態度在進行對話。從後來的劇情發展來看,這句話的確也扼止了秘密提早揭開、避免悲劇發生的可能性。為什麼不能說?從湘倫的父親葉老師(黃秋生飾)的回憶裡,我們看見「不信任」對於情感直接的毁滅性傷害,在男女主角的戀情之間,我們又看到「不信任」對情感間接而長遠的影響。如果要比起《穿越時空愛上你》對門當戶對那種無力的揶揄,《不能說的‧秘密》可能在議題表現上立體得多。不過很可惜的是,《不》片的劇本疏失有些嚴重,也影響了這部片可能發展的深度。我所謂的劇本疏失,並不意味著其中的設定出現自相矛盾。事實上,除非要像《蝴蝶效應》一樣試圖架構完整的時間哲學,不然用太多理論去質疑電影的設定是沒太多必要的。就本片來說,大多數的問題都已能夠自圓其說,劇本的編寫也不可不謂小心翼翼了。我所指的劇本疏失,乃是在於前半段的鋪排,對調情的戲份固然可以拍得自然,但不能過於平淡。就葉與路初認識時的對話,很長一段時間實在無聊至極。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彌補談情說愛戲太無聊,中間的確有加上鬥琴、四手聯彈、單手彈琴告白幾場色調不同,節奏也特別高昂的精彩戲碼。只不過跳接太過突兀,反而讓這幾場戲的表現都被拖累而顯得平淡。比如鬥琴的戲碼出現的實在太早,看不出男主角目的為何,交代目的的戲又隔了許久才出現,根本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腦,還以為只是讓周杰倫秀琴技。秀琴技固然也是本戲的目的之一,但表現葉湘倫為路小雨所付出的用心才應該是主軸,主軸淡化而副功能突出,狗血就成了賣弄。狗血尚有動人效果,賣弄只會破壞觀感而已。
也許該說幸運的是,這部片子全部的劇本失敗處都集中在前半段,以至於越到後頭越有倒吃甘蔗、漸入佳境的感覺,這對觀眾來說當然會比虎頭蛇尾的方式留下更好的印象。巧合的是,「秘密」也正好是種剛開始聽到會讓人失望,但越接近揭開的時分越會讓人興奮的東西。不管怎麼樣,周杰倫最後那一曲琴的確成功帶起一切高潮,以血浴琴的意象也夠教人屏氣凝神的了。如果說劇本是本片的弱點,將之補足的就是音樂的部份。周杰倫畢竟仍然是以音樂才華見長。在本片中,配樂的應用不但拋去過去《霍元甲》、《滿成盡帶黃金甲》那種調性不合的問題,而且粉飾了過度保守的運鏡。尤其鋼琴演奏的部分儘挑些華麗的曲子馳騁,看電影居然看到「耳」花撩亂,或許很多音樂劇都未必能夠享受到這樣的效果。立可白傳情的橋段,若非背景音樂的襯托,以周杰倫目瞪口呆式的演技,恐怕難達成效果;而一曲四手聯彈展現兩人的默契與情感,甚至超越所有喋喋不休的對白。如果要三問「為什麼不能說」,也許是因為彈的、唱的都比說的好聽吧。
周杰倫的確拍出了一部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或許因為他知道他的長處和短處,才能對電影的拍攝用更謙卑的態度面對。本片的運鏡固然處處可見公式,然而公式之所以成為公式,實則多少代表一種能通過考驗的準則,雖無創見,倒也四平八穩。周杰倫巧妙的避其所短,再用音樂拉抬情緒,若非劇本的疏失,可以說拍出了流暢性十足的作品。這在許多新銳國片導演身上都難以見到,他們勇於創見,但不免有時候流於斧鑿。雖然把國片的將來寄望於一個插花拍片的音樂人是有些奇怪,但或許《不能說的‧秘密》的成功,多少對其他導透露了要找回國內觀眾對國片的熱誠,其中也有些難以說明的秘訣吧。